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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事如烟(21)
按照王大爷指定的时间,我必须要迟到1.5小时。
糟透了,我竟然没有戴手表。但是估计现在就过去还有点早,我忽然觉得有点饿了,先到路边的早点店吃点早饭,豆皮咸粥,3个韭菜包子,竟然狼吞虎咽的都吃下去了。先用手心,再用手背擦掉嘴巴上的粥迹菜渣后,我急忙问店主:几、几点了?!店家说:九点了。
去早了不行,去晚了也不成啊!去单位的路,正常速度半个小时可以到了,该走了。
肚子里有3个韭菜包子,一大碗豆皮咸粥,心里踏实了许多;可是一想到到单位要过堂的感觉,那就菜包子、豆皮粥又在肚子里翻蹬起来。
单位的大楼渐渐清晰起来,曾几何时,这座大楼里的产品源源不断的出口到日本、欧洲、美国,今天报社、明天TV,采访报道经常见诸报端,而我,曾经伴随这辉煌,也发了一点光、辉过一点煌。如今,大楼灰头土脸,破落的窗扇在秋风中甩来摔去,一片凋零破败,昔日的辉煌不再。只有2楼,窗户是完整的,而且,从里面伸出一根崭新的白铁烟囱,并冒出混浊的黑烟,那是清算小组所在了。
我步步走向工厂的大门口,突然迎面开来一辆警车,径直朝我的方向驶来,我下意识的迅速躲闪到一边的电话亭旁,那车并没有减速,继续向前驶去,就在这一瞬间,我看到长住广州的营销员、北京的营销员卷曲在车座上!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,两条腿不由自主地一边打颤,一边自动的走进厂门口。
今天老魏值班,老魏是一名钳工,3年前,被小压床压掉了两个手指,就干了门卫,平时关系很好,经常下下棋。每逢出差回来,我都会给他带点小东西回来。今天他本来上夜班,早上8点就应该下班了,可是接班人没来上班,请假了,老魏就连上了。
老魏看见我,用他那缺了两个指头的手遮住嘴巴、压低了嗓门,:“你可来了,清算组到处在找你!”
“找我干啥?”我明知故问。
“今天你们6个业务员2个人一组,分三个地方,你要来得早,就把你拉出去了!”(拉出去?我怎么听着这词这么发毛?腿又打了一个软)。
啊,王大爷,真有你的....。不过,现在来不及想这些了。
“你和老姜就留在2楼了,老姜没来,就‘办’你自己了!快去吧!”老魏一边看着传达室外面的动静,一边催促着我。
“拉出去也无所谓啊,反正我没什么事....,”
“哼,真拉出去你就有事了,知道吗,把那几样‘体育项目’做下来,看你有事还是没事!”老魏不知是真的知道什么,还是吓我。
体育项目?我的腿又想打颤,但是我坚决地制止了!
男子汉,站得直,行得正,怕什么?!男人,没有事儿不惹事儿,有了事儿就别怕事!有关男人的名言警句,快速的闪过。我跺躲双脚,几乎是正步走,向那个冒着黑烟的楼层房间走去!
往事如烟(22)
我刚走到楼下,就听到楼上吵吵嚷嚷,原来是单位有名的别扭大王,人称张别扭的正在跟清算小组“清算”:“凭什么工人的清算工资就比管理人员低5%?工人不是人吗?”
“我告诉你,老张:这里是清算小组,是代表政府的,你不要带头闹事!”一位肥头大耳的官员模样的人涨红了脸大声训斥张别扭。
“我呸!你就是阎王殿,我老张也要跟你论论这个道理,我他妈的上无爹娘,下无子女,上辈子没太太,这辈子没老婆,不偷不抢,(张别扭的经典语录)来要我的血汗钱犯法了嘛?! 说啊!”
“啪!”张别扭竟然首先拍了桌子!
我真佩服他,我要有他三分之一的勇气也算是男人啊!
张别扭一拍桌子,把几个官员居然给镇住了!单位的赵文书趴在那位官员的耳朵上说了几句什么,那官员马上就说:张师傅~~,有话好好说,我们也知道你是实在人,呵,这个,这个这个这个,呵!
我想走进清算小组的房间,赵文书看到了我,马上示意我先不要进去,并跟应该是组长的人嘟嘟囔囔说了些什么。
大约10多分钟以后,屋内的争吵结束了,张别扭被赵文书等几个人连哄加推的请出了清算小组的办公室,张别扭手里拿着2大包茶叶,从散发出的阵阵清香判断,那是至少60元一斤的茉莉花茶。
“这还差不多,两个月不用买茶叶了”!张别扭一边往外走,一边嗅着茶香,念念有词。他突然看见了我,对身边的赵文书等人说:“这才是有钱的人啊”!
真是又好气,又好笑,刚才对他的崇敬之情顿时灰飞烟灭。
“你先等一回,我们叫你你再进来,你先坐在对面,不要乱跑!”小我10多岁的赵文书,平时见了我,毕恭毕敬,阿姨奉承,今天竟然像训斥儿子一样大声地对我指手画脚。
“京叭”,我心里暗暗的骂道。
他们忽然把窗帘一个个都拉上了,打开了灯,马上就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。
想干什么?
不一会,窗紧闭的房间里传出喊叫:带进来~!赵文书扯着嗓子冲着我嚎:进来~~!我忽然想起了智取威虎山,带溜子~~!的嚎叫!
这是一间约70平米的小型会议室,由于拉着窗帘,虽然开着灯,房间内也是黑暗阴森,清算小组的成员除了赵文书,我大多不认识。来以前,圈内的朋友已经告诉我,里面有一位姓杨的律师,专干这一行的,个子不高,尖嘴猴腮,头总是梳理得睁明挖亮,这个人很刁钻。
等眼睛适应了房间内的黑暗,房间的陈设好像一座法庭,长条桌一字摆开,中间坐着3人,一边一个记录员,在长条桌的对面,放房间的中央放着一把椅子,那是给我留的位置。
在长条桌的中间,放着一大摞文件、资料,他们故意把一个厚厚的文件袋竖起来,上面有“卷宗”两个大字,这是只有在法庭或者刑警大队的台子上才能看得到的东西。(当然,文具店里也买得到)。
这个场景是他们知道我来了以后临时搭置的,像演出的布景。房间里茉莉花茶的清气、五粮液的酒香与尼古丁、脚臭味交织在一起;日光灯下一张张青白色的面孔,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与恐惧。
“请座”,那位尖嘴猴腮的杨律师,终于发话了,有点像唐老鸭的声音。
那是一个让人屈辱的位置,(我的年轻律师说过,千万别发毛,一步步地来)。我坐了下来,面对着他们,但是我的头是抬着的,腰也是直的。
“ 脸怎么红了?!” 对方突然问我。
“精神焕发”我真想这样回答,(我的年轻律师说过,千万别儿戏,规规矩矩来)。对,我不能儿戏,再说了,我真要回答:精神焕发 ,接下来他如果再问我:怎么又黄了?我又该怎么回答?难道回答:防冷涂的蜡 不成?
“我有点紧张”我按照我的年轻律师的思路,中规中矩的回答。
我看见我对面的几位,眼里放出异样的光芒,几乎是异口同声:紧张什么呢!?
我没有立即回答, 一阵沉闷。抬头看表,11点多了,应该吃饭了。
看表、时辰,忽然想起了王大爷….
我走神了。
往事如烟(23)
“紧张吗?没必要嘛!党的政策历来是坦白从宽,抗拒从严”。杨律师好像在背课文,我没有吭声。
据我们所知,你的问题不轻也不重,讲出来了什么事情也就没有了“”,我依然没有吭声。
“为什么不吭声啊?”嗯?!
我说我不知道我要从哪里说起。
那好,我问你答,你挪用公款了吗?
挪用了,
多少?
大约40万元!
他们一听,好像发现了“秘密联络图”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。
“这些钱都干了什么?”
“在上海的衣食住行都是用的公家的钱,一年至少35000元,12年,你想想看还不得40万?”
他们一听又泄了气。那杨律师有点恼羞成怒:我告诉你,不要东扯葫芦西扯瓢,以为我们不知道,为掌握你的问题,我们5个人3下上海,掌握大量的一手资料(应该说是乱花了不少钞票)。
“请问你是谁?”我冷不丁的反问他一句,
我?我,我是.....法院的!(那天法院的代表并不在场)
“据我所知,你只是一名律师”,我尽量压住火气。
“律师又怎么样?啊?!我也是受法院的委托,来审....来了解你的问题的!”他竭力把青筋暴跳的脖子伸的很长,否则发不出最强音。
“那你应该出示法院出具的委托书(我的年轻律师告诉我的),否则,我有权拒绝你提出的任何问题!同时,我提醒您,这里不是法庭,你不是法官,我也不是罪犯!” 我一字一句,语气平和但是坚定!
“你!”那杨律师几乎要跳起来!
“慢~~!”那位肥头大耳者,应该是组长,终于讲话了。
“你,很有水平,是有备而来啊”,他捻了捻手里的香烟,又在桌子上子上颠了几下。然后慢似条理的点燃香烟,深深吸了一口,吐了几个烟圈,我虽不抽烟,但是闻味道应该是大中华或者是大熊猫。
“你,说得很对,我们都不是法院的,也没有法院的委托书,但是我们是清算小组的,这 ,你应该清楚吧?”
他又吐了几个烟圈,而且一次比一次艺术,后面的烟圈居然可以追上前面的烟圈,扶摇直上!
问你呢!你在干什么?
您的烟圈真棒!我回答说。
哼!组长突然把调门提高了八度:“***!你少来这一套!油腔滑调,你以为我们在陪着你玩吗?!告诉你,要不是我们几位同志保护,你今天不是在这里,而是在检察院!现在告诉你,那边打过电话,常驻北京的、广州的2名业务员已经招供了!我就不信,你在南方10多年就干干净净?一点问题没有?何况,这里有这么多的资料可以证明,你不但有问题,而且很大!”话未说完,他拿起一大摞资料使劲往桌子上一摔!
真不愧是搞运动的老油子,这些话还是满有分量的,这胖组长才是要对付的关键啊。
“我没说我没问题,但是,我要求要在一种平等的气氛中讲清这些问题”。你进我退,这是伟大领袖说的,我后退一步。
“就是嘛,有问题不怕,讲出来就好嘛,你是明白人,好汉不吃眼前亏,如果你觉得我们几个不行,可以,可以啊, 给你换个地方....”
语调缓和了,但是却充满着杀机。
我叹了一口气。“有几笔比较大的数额的资金,我不想隐瞒,”一阵沉闷之后,我发话了。
多少?
数十万。
还能追回来吗?不会给了你前妻吧?!
能追回来!
“那你仔细说说。”他虽然说得很平静,但是能看得出内心的激动,显然他在憧憬巨款追回来的美景。
我提了个要求:“我希望只对您自己说。”
好吧,他朝其他几位挥手,示意退下。
房间里只有我和他,他神色凝重又略显惊恐的听我“坦白”有关数十万元款项的去向。尔后,他十分认真、亲切的的对我说:这些事虽然是事实,但是不可乱讲,乱讲对你也未必有什么好处。
“我知道。”
“现在轮到你紧张了”,我心里想。
中午,该吃饭了,这是老早的约定。我跟随小组的“战友”们下了楼,走到传达室,老魏放下了他手中的午餐,胡须上上的馒头渣与豆腐乳粘在一起不及清理,“拉出去啊?”他自言自语,又像在问我,惊恐的眼神望着我上了小组的北京吉普。
一阵尘土飞扬, 北京吉普直奔“全鸡楼”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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